著名先秦史学家刘起釪先生晚年凄凉

元宵佳节之际,忽然看到这样的一篇报道,着实震惊!!想到自己读《尚书学史》、《古史续辩》时的澎湃心情,不料先生晚年竟然是这样的,顿时悲从中来!

著名先秦史学家刘起釪先生晚年凄凉

著名先秦史学家刘起釪先生晚年凄凉

著名先秦史学家刘起釪先生晚年凄凉

SOS,中国“最后一位史学大师”的境遇

因为报道没有上网,我转此,是希望更多的有良知有能力的个人和组织看到,来做点什么。做此报道是与我相熟的两位同行,一位是金陵晚报副总编辑、著名记者丁邦杰先生,一位是做文化报道的于峰先生。报道中的主角是——国学大师顾颉刚的弟子、中国先秦史学泰斗、“二十世纪最后一位史学大师”刘起釪老先生。

老先生今年95岁。做为一名中国社会科学院的名誉学部委员、享受国务特殊津贴者,现在竟然困居于南京一家“托老所”里,和另一重病老人孤独相伴。生活出奇地糟糕,深陷窘困之中——

老先生穿的裤子很旧,前面的拉链都没有了,一双宽口布鞋底都断了。老人祖籍湖南嗜辣,有一次无人的时候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辣椒酱,结果失手掉在地上,瓶碎了,他就用手抓地上的酱吃,邻床的人看不下去有时给他点吃的……甚至不惜撕下尊严,向人借钱,“X老师:请您借人民币100元给我一用。非常感谢!学生刘起釪敬请。”

刘先生有单位——中国社会科学;有组织——九三学社;有以博爱自豪的城市——南京;还有女儿……随便是哪一方伸出手来,一位史学泰斗也不至于沦到这种窘境!不要说是学术大家了,就是普通的目不认丁的95岁农村老人,也应该得到很好的生活和照顾,有尊严地活着!

下面是金陵晚报的报道(内容太长,两个整版,有删减和文字上的调整)——

著名先秦史学家刘起釪先生晚年凄凉

2011年古城南京,除夕之夜,爆竹与烟花齐飞,霓虹共灯影一色。欢声笑语的男女老少,团聚在家宴之中,围坐欣赏央视春晚,或涌入秦淮灯会比肩接腫的人海……而城郭东南隅挂着某康复中心招牌的“托老所”104室内,一位耄耋老人却孑孓悬坐在单人床边。接近2000个日日夜夜屈居于此,从未走出过大院,他已经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一碗水饺和一盘大白菜肉片,提示着今天大概是个什么节日。老人用颤抖的右手夹起颤抖的左手碗中的水饺,慢慢吞吞地咀嚼着孤寂和辛酸……

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官网公布的首批荣誉学部委员中,刘起釪老先生是唯一一位先秦史研究专家,九十年代初就获国务院颁发的政府特殊津贴。该院历史所古代思想史研究员吴锐介绍说,中国几百年才出一位博通古史经籍学的大家顾颉刚,1980年顾辞世之后,就只有刘起釪可以领军。

我国历史地理学奠基人谭其骧先生称他为“顾门传人,兄为翘楚矣!”“刘先生毕生研究的经学、上古史、历史地理,特别是他专攻的中国最早一部古史(尚书》的校、释、译、论,早已成为‘绝学’!”

吴锐解释其“绝”一是学问太深,连唐宋八大家之一的韩愈都叹之为“诘屈聱牙”。2004年刘起釪的有关专著在中华书局出版之前,电脑录入的时候有多达 2000个汉字因字库中无法找到而只得找人造字;二是确实后继无人,偌大华夏至今还找不到一个可以完全传承刘先生的未竟事业者。

70年来,刘起釪先生在史学研究的征途上筚路蓝缕,苦心孤诣,令人难望其项背。他主要研究上古史,专攻《尚书》,兼治《左传》、《周礼》。撰写论文100余篇,专著 11部。步入60岁花甲之年,刘起釪听力失聪,可他却用20年时间,写出了《顾颉刚先生学述》、《尚书学史》估史续辨》、《尚书校释译论》等200多万字要著。其中,《尚书学史》获三次全国性一等奖,《古史续辨》被选为精品图书编入《社科学术文库》一辑8种中,142万字的《尚书校释译论》入选“九五”国家重点图书。

学界专家为此惊叹:在无声的世界,刘先生创作了惊心动魄的鸿篇巨制,可与贝多芬失聪后创作《第九交响曲》媲美!

著名先秦史学家刘起釪先生晚年凄凉

刘起釪(左,站立者)与老师顾颉刚合影

有关文献中还特地介绍,刘起釪50年代在中科院南京史料整理处编写的近十个专题史料汇编,就多达3000多万字。这一篇篇叠加起来,足有3米多高。

谈到刘起釪的治学历程,吴锐给记者娓娓道来:早在新中国成立之初,毛主席就指示:要把《尚书》整理翻译出来,否则读不懂,不好利用。1954年中科院党组成员刘大年奉周恩来总理之命专程赴上海,请顾颉刚到该院历史研究所。但是顾到任接受《尚书》整理任务不久,“年龄渐老精力顿衰”等各种缘故,有力不从心之感,遂提出要刘起釪来京助他一臂之力。直到1962年在时任中宣部副部长周扬的亲自协调干预下,刘起釪才从南京调进北京中华书局,后又在院长胡绳的帮助下,正式调入中国社科院历史研究所

此后就在北京三里河南沙沟顾颉刚家中住宿、上班、同攻《尚书》,一直到顾1980年去世。从此,刘起釪就独擎大旗,将中国先秦史学研究再推高峰。刘两次赴日,在东京、京都、早稻田等六所大学讲学;又赴香港中文大学、台湾台大、台师大等四所大学及其他处讲学。应伦敦大学亚非学院编《五行说探源》之约,撰《五行原始意义及其纷歧蜕变大要》。

日本《尚书》学大师池田末利称赞刘先生的《尚书》研究为“通中、日、西,无逾先生之右者矣”;1992年日本18所大学20位教授组成的“邀请刘起釪教授访日委员会”,称他的《史记》研究“著称中外”……刘起釪的“绝学”虽说皓首穷经高深莫测,但也并非象牙之塔中的老学究凿井之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