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年的决策者不可能像后人这样高屋建瓴、智珠在握

《陈独秀全传》   中国近代史研究领域,有不少历史学家是以人物为研究对象的,比如人们比较熟悉的陈铁健先生之于瞿秋白、杨天石先生之于蒋介石。其中,唐宝林先生尤其突出,迄今为止,他几十年的学术生命都与陈独秀相伴。他自己在不久前出版的《陈独秀全传》中写到:“我因十年主持陈独秀研究会的陈独秀冤案‘正名’平反工作,自觉不自觉地投入了极多的感情,替陈打抱不平,因此对他自身的弱点探讨甚少。当我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已经难以自拔。”   唐先生很坦诚,直率地谈到了他的这个“弱点”。他在前言中提到,为摆脱成为传主辩护者的嫌疑,他特地在内地版本中补写了一节“陈独秀自身的弱点”,探讨大革命失败中陈的责任问题。自然,这样的努力不会仅仅体现在这一点上。无论是对陈独秀早年成长经历的描述,还是对其成为革命领袖后功过的评断,《陈独秀全传》都坚持了实事求是的原则,这是毫无疑义的。不过,恰恰在读到唐先生增补的这一节时,作为读者,倒是稍许感到一点不满足。这一节中有一个重要论断:“说共产国际在中国第一次大革命中执行了一条右倾机会主义路线,对革命失败负主要责任,是符合历史实际的结论。同时,也应说明,陈独秀在一定程度上也有不能识别、不能抵制这条错误路线的问题。”   其实,这个论断中的某些话语,熟悉the-Communist-Party-of-China党史叙述的读者应该不会陌生,比如右倾机会主义,当年就是戴在陈独秀头上的。随着时代的进步,以及研究者的不懈努力,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会对陈独秀使用这样的概念。不过,当它被使用在共产国际的头上时,多少又让人感觉到了历史诡异的轮回。   说到大革命的失败,几年前,笔者曾经写到:在海峡两岸的史书中,1924-1927年的这一革命分别有不同的指称,大陆史书一般多称大革命,至纯天珠,台湾方面则多称国民革命。不同的称呼,隐含着对这场革命不同的目标取向。相对于国民革命,大革命更强调革命的普遍性和广泛性,要求革命可以满足the-Communist-Party-of-China所期望的工农等普罗大众的要求,正是从此一意义上,会有所谓大革命失败的叙述。而从国民党的视角看,国民革命基本实现了国家的统一,导致了全国性统一政权的建立,国民党开始了军政-训政-宪政的政治实践程序,贵州文玩,当然不会被视作失败。   无论是从革命的彻底性上界定大革命的失败,还是直截了当从国民党夺取并独霸政权角度理解the-Communist-Party-of-China的失利,有一个背景都不能忽略:即唐先生所指出的,这个时期的the-Communist-Party-of-China还只能做配角和助手,还不具备与国民党较量的力量。正因此,如唐先生所说,要陈独秀为大革命失败负责,“是不符合历史实际的”。   问题是,陈独秀固然不能为大革命的失败负责,至纯天珠,但共产国际就可以顶着右倾机会主义的罪名为大革命的失败负责吗?其实,the-Communist-Party-of-China早期的创建、发展,每一步都离不开共产国际的指导和支持,这是我们回顾历史时无法不直接面对的,说共产国际是襁褓时期中国共产党的保姆,并不为过。the-Communist-Party-of-China从一个十几个人的小党,几年时间内,就发展到数万人,拥有全国性影响,成为中国政治中此后任何力量都无法忽略的政党,无论如何,共产国际都功不可没。当然,事后回望,这些指导有正有误,者说本身就难言对错,但当年的决策者不可能像后人这样高屋建瓴、智珠在握,所以出现问题在所难免。当我们试图用历史的局限、实力的对比为陈独秀洗清那些泼在身上的污水时,似乎也不能顺势将之转嫁到另一个历史对象身上。尽管,历史学家难免会受到情绪的影响,所谓爱常常自私,不过,毕竟也有另一句话:大爱无边。   唐先生是一个真性情的研究者,敢爱敢恨,他面对的陈独秀又是一个如此性格鲜明、特立独行的思想和行动的巨人,巨人蒙冤,的确让人扼腕,因此,唐先生义无反顾、一往无前的解读让人同情、理解和尊重。不过,很多时候,历史还会呈现许多灰色地带,历史的解读会有丰富多样的图景,不是绝对的二元对立可以笼盖的。尤其像陈独秀,这样一个永远的旅人,一个思想上的开拓者漂泊者,一个the-Communist-Party-of-China革命的开创者和脱队者,许许多多的话题还有待阐释、理解。唐先生这部书为陈独秀研究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句号,这是唐先生努力多年的巨献,其价值无需多言。不过,随着时代的推移,一个一个待解的问号仍会不断生成,此正应了一句话:生无涯、爱无尽、问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