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盛秋拍溥心畬书画精品

溥儒 琼楼胜景 手卷 设色纸本 8×75cm

玉楼高过彩云行,雾鬓风鬟若有情。

灯火春宵歌舞散,半川寒水月空明。

1949年,溥心畬渡海赴台后,全心致力于诗文书画的钻研,书画方面,尤以小件精品最为引人入胜,而有“愈小愈精”的说法出现,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尺寸天地,纳须弥于芥子,正好体现了溥心畬在书画艺术上收放自如,工写皆精的成就。而这种“愈小愈精”的现象,在一定程度上与其赴台后的居住和创作环境密切相关,也因此,传世所见的小手卷、册页、斗方、笺条……等小型精品,多为赴台之后所作。

溥心畬初抵台湾,即被安顿于台北市中山南路11号“凯歌归”招待所,约一年之后,始迁入国民政府所播配于临沂街69巷17弄8号的一间日式木造平房,没有庭院,卧室仅有三席大(约5平米),会客室兼画室的面积也只有六席(约10平米),一张矮书案兼画桌靠窗横放,这就是溥心畬赴台后直至谢世盘坐读书与写字画画之处。据寒玉堂入室高弟,前台北故宫副院长江兆申生前所述,溥心畬书案的抽屉里,置放着随时取用高约7至10公分的小手卷及如明信片大小的书笺画笺,所以,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创作书画,小而精的作品的出现也就理所当然了。

溥心畬在大陆时期的画作,大抵皆以源出古画的工致细腻面貌为主,渡台之后,则多以抒发心绪排解故国之思及看开生命价值的“创作”为要,寄情、遣兴、讽世、奇诡、幽默……的题材纷纷出现,彰显出溥心畬学识深广、才情过人的天赋与努力,溥心畬也自言对赴台之后的书画作品更觉进境,其生前挚友万大鋐在“西山逸士的几段逸事”一文中即如此叙述溥心畬所言:“……曾对笔者说他在书画方面的功力,来台之后至45年(1956)东游日本归来,是一个阶段;47年(1958)游曼谷、香港归来,又是一个阶段;又说:‘像我这样无间寒暑,日以继夜的不断努力,怎会不进步反而退步呢?’可见他自己认为愈到晚年,作品愈精,功力愈深。”确实,溥心畬到台湾之后,许为了避免追忆故国前尘以惹闲愁,便刻意的将日常生活安排的十分紧凑与忙碌,每天清晨起来,就读书、写字、画画,直到午饭时方得暂歇;午后小睡醒来,又继续画画写字以应外界需求,吃过晚饭,仍忙到11时左右才洗砚、收笔、就寝。可以这么说,溥心畬赴台之后的生活费用,全得依赖于手中的笔,而不断的写字画画,除了是一项不得不然的工作,但也因此锤炼出溥心畬渡台之后的艺术成就,毕竟,才华横溢的溥心畬,在任何环境中皆能驾驭艺术创作的心境与风貌,信手拈来即英华自现。所以,香港知名收藏家宋训伦在其“旧王孙溥心畬”一文中也提到溥心畬对绘画的自信:“……他还告诉我,曾经有人问他:‘公画较并时诸贤如何?’他只回答了16个字:‘吾于古人,不敢不勉;吾于今人,不敢不让。’”

此幅《琼楼胜景》设色纸本小手卷,即为溥心畬渡台前后“小而精”的典型杰作之一。

此画的造境与题识诗文别具怀抱,在奇绝的山水景致中,壮观的楼阁依山层层而筑,看似人间山水,却恍若蓬莱仙境,而在如此华彩灿然的琼楼玉宇与佳山胜水中,却空无一人,这在溥心畬常以人物写景作为点景的山水作品中显得别有怀抱,而读其题识自作七绝,方才领悟其中深意,诗曰:“玉楼高过彩云行,雾鬓风鬟若有情。灯火春宵歌舞散,半川寒水月空明。”诗境与画意,似乎都隐喻着溥王孙由皇亲贵胄所居的偌大恭王府不得不渡台蜗居的故国之思,而溥心畬幸有知天命的豁达天性,即使繁华落尽,也只以“半川寒水月空明”淡然处之。观此画读此诗,不得不喟叹落魄王孙天渊之别的境遇,也不得不佩服溥心畬以诗文书画遣兴抒怀的看穿世事了。

云断津门雁已无,芦台寒夜响鹈鹕。

相思欲寄双鱼去,春水桃花满直沽。

杨柳青青发擢影,宓妃罗袜欲凌波。

妾家住近孤云寺,惟问行云意若何。

几家萧瑟住横塘,世乱民穷亦可伤。

乔木已无官舍尽,行人谁问水西庄。


溥儒 寒江归舟 镜框  设色纸本溥儒 寒江归舟 镜框  设色纸本

此箑溥儒写寒江片片归舟,孤寺隐于山林,荒凉萧瑟的场景与诗文开首“云断津门雁已无”不仅让让人想起南宋时深怀亡国之痛,隐居不仕的词人蒋捷的名句“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诗文中的孤云寺,原名白马庙、白庙,位于天津的河北区西北隅,《天津县志》有载:“孤云寺,原名白庙,在城北潞河东岸,有圣祖(康熙)御书赐额。”

昔日溥儒皇祖康熙微服南巡时,白庙河畔春和日丽,至纯天珠,故康熙以李白《独坐敬亭山》中:“孤云独去闲”的名句赐题匾额“孤云寺”。而如今江山易主,旧王孙以此入画,满目萧瑟,一腔故国情思,万般离愁余恨皆蕴藏于此。

雪衣堪舞镜,玉羽下云端。

何日瑶池去,高飞伴彩鸾。


溥儒 白孔雀 镜片 设色纸本 56×14cm溥儒 白孔雀 镜片 设色纸本 56×14cm

来源:作品为美国加洲回流

在中国近现代画坛中,溥心畬与张大千皆以画科全面而知名,溥氏传世作品中,山水人物、亭台楼阁、神鬼故事、花卉蔬果、翎毛走兽皆为常见,而以大型禽鸟为画面主体者则属较为稀有。

此幅《白孔雀》是溥心畬寓台时期所作,为其画作中的稀有题材,而此件作品是目前所知同一题材作品中尺幅最小的一件,殊为难得。尤其此作画幅虽小,在横图上却别具巧思,跳脱大型禽鸟独据画面中央占去大部分画面而以树石为背景的“传统”布局,此画则将白孔雀立于画面下方岩石之上回首轻望,画面右侧大笔渲染勾写的山壁中,横伸出一株虬曲桂树,而岩壁之间漫写出数竿细竹,迎风飒飒,烘托出白孔雀“若有所思”的拟人化情态,诗意盎然。白孔雀的画法也颇为特殊,以铅白准确的写出孔雀的身形和羽毛,再根据造形所需,于身形白羽间留下纸质底色,形成一种“镂空”的立体层次,将中国绘画“计白当黑”的精神,于此作中衍申为“计黑当白”,形成另一种“虚实相生”的趣味,由此不得不令人钦佩溥王孙的过人思路与高逸的文人情怀。